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,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。我蹲在巷口的槐树下,看着露珠顺着叶脉滚落,忽然想起那些被阳光亲吻过的时刻,它们像细碎的金箔,在记忆深处闪烁着微光。
童年的阳光总是裹着蜂蜜的甜味。七岁那年的暑假,我总在正午的蝉鸣中醒来。母亲会端来盛满冰镇绿豆汤的搪瓷碗,阳光斜斜地穿过纱窗,在汤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。我捧着碗追着院里的麻雀跑,衣襟沾满草籽和阳光的碎屑。记得那次和玩伴们在晒谷场上搭树屋,蝉蜕还挂在竹竿上摇晃,我们用狗尾巴草编成风铃挂在屋檐,风过时叮当作响。那些被阳光晒暖的午后,连影子都变得懒洋洋的,总爱追着蝴蝶在墙根打转。
十二岁那年的冬天格外漫长。教室的玻璃窗蒙着厚厚的冰花,我缩在座位上抄写《岳阳楼记》,钢笔尖在纸面洇出淡蓝的痕迹。放学铃声响起时,忽然发现书包里多了个烤红薯,油纸包上凝着细密的水珠。那是住校的表哥特意绕路送来的,他呼出的白气在夕阳里织成金线。那天我捧着红薯往家走,发现每一步都踩碎地上的薄冰,阳光穿透云层时,连呼吸都变得松快起来。原来成长中的温暖,会像年轮般在心底悄悄生长。
去年秋天在护城河边遇到迷路的老人,他攥着褪色的全家福,眼神像被雨水洗过的旧照片。我搀着他慢慢走,发现他布鞋的鞋底沾着晒干的蒲公英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他突然说:"这光和年轻时修水渠时一样。"我望着他掌心被岁月压出的茧,忽然明白有些温暖是代代相传的。后来每次经过那座石桥,总能看到晨练的老人在教孩子打太极,阳光穿过他们的衣袖,在青砖上留下流动的金色。
此刻我坐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,阳光在键盘上流淌成河。忽然想起那些被阳光抚摸过的时刻,它们不是某个特定的场景,而是生命里永不褪色的底色。就像晒过的棉被永远带着阳光的味道,经历过的温暖终将成为照亮前路的星火。或许最好的感觉,就是当暮色四合时,能想起某个被阳光亲吻的瞬间,它依然鲜活地存在于记忆的褶皱里,轻轻诉说着关于希望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