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书桌上,我正整理着抽屉里的旧物,一张泛黄的水彩画从书页间滑落。画中的女孩蜷缩在教室最后一排,双手紧攥着铅笔,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。这幅画摄下了她初中时的模样——那时她像只胆怯的蜗牛,总把自己藏在教室角落,连与人对视都会泛红。
记得刚升入初中时,她就是这样的存在。每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,书包上挂着的卡通挂件已经磨得起了毛边。数学课上老师提问,她总是把脑袋埋得很低,连举手时指尖都在发抖。班主任曾找她谈心,她却只说:"我怕说错话,会被大家笑话。"直到那个雨天,她偶然被美术老师撞见在美术室画速写,宣纸上跃动的线条让她眼里的光突然亮了起来。
"你画得很好。"美术老师递来一支新铅笔,"下周市里有个青少年绘画比赛,要不要试试?"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深潭,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。我至今记得她攥着报名表在走廊来回踱步的模样,鞋跟在地砖上敲出急促的节奏,最终却还是把表格悄悄塞进了我书包。第二天清晨,我发现课桌里多了本《色彩与构图》,扉页上歪歪扭扭地写着:"送给最勇敢的自己。"
改变是从一场意外开始的。比赛前夜她突发高烧,烧得迷迷糊糊却还在修改画作。我撞见她趴在画架前,额头抵着调色盘,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泪珠。那一刻我突然明白,那些藏在书包里的速写本、偷偷参加的周末美术班、课间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的清晨,都是她无声的蜕变。当她的作品《破茧》在展厅展出时,我看见她站在人群外,攥着奖状的手指已经发白,眼眶却亮得像浸在星光里。
现在的她像棵舒展的木棉树,站在讲台上自信地讲解数学题,马尾辫随着话语轻轻摇晃。运动会上她主动报名800米长跑,虽然最后是第五名,却把奖牌别在了帮助跌倒同学的学妹胸前。上周班级联欢会,她自编自导的短剧《蜗牛与壳》逗得大家笑作一团,谢幕时她对着话筒说:"谢谢大家让我发现,原来勇敢不是不害怕,而是害怕时还能向前走。"
整理画具时,我又看见那张旧画。画中女孩依旧低着头,但手心里已经握住了一支色彩斑斓的蜡笔。阳光穿过她的影子,在地面投下摇曳的光斑,仿佛在诉说:有些蜕变不是突然发生的,而是无数个暗夜里的坚持,最终在某个清晨绽放成照亮自己的光。